守在屋前的那十个人看到,戎天大将军最信任的念责将军跟在那个兵身后,出现了。
只有他一人。
而最令他们不解并感到恐慌的是,那房子竟然真的起火了!
周围几近没有人烟,上哪里找水?除靳砥外的十一人几乎全部吓傻。
大火显然是从内部蔓延的,火苗丝丝缕缕地钻进了每一块木头,每一寸干草中,渐渐把这房子包围得紧密无间,令人望而生畏。
靳砥冲过去向门狠狠踹了一脚,没有踹开。
“过来把门给我打开!”靳砥激动地咆哮着。
一个兵赶紧冲过来,拿出钥匙哆哆嗦嗦地开门。大火把铁锁烧得滚烫,那人一时半会拿不稳锁开不了门。
靳砥一脚踢开他,他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,可还是忍住了钻心的疼痛开了门。
门刚一打开,他就冲了进去,身后立时摔下无数根火木,阻挡住了他后退的道路。
余惟正在拿椅子砸后边的房壁。
那房壁也是木头制造,此时燎上大火,宛如一面密不透风的火墙。
“余惟!”靳砥拿衣服向四周死命扑打,“把手给我!”
余惟转过身,脸色惨白,看到靳砥,仿佛让她突然置身在冰冷的大海之中,被咸咸的海浪浸溺。
“你来干什么?”
“你来干什么!”余惟猛地向前几步,一个巴掌打在了靳砥脸上。
她的手疼痛至极。
靳砥嘴角流血:“我来救你。”
余惟流着泪,皱眉恨道:“你怎么这么让人失望啊!”
“你来救我,却把这般在耕屯拼了性命辛辛苦苦的努力付诸东流了!”余惟跺着脚哭喊。
身后火舌呼啸高叫,又是无数木头砸落!
“他们会杀了你!你救我,但他们会杀了你!”余惟脸色苍白,她喷了一口血。
“小惟!”靳砥给她擦去嘴边的血迹,他凝视着余惟轻轻道:“只要能救你,让我付出什么都行!”
“你荒唐!你以为你救我,我就会一点点被感动,一点点爱上你,但是你之前已经救过我一次,我爱上你了吗?没有!没有!我永远不会爱你!”余惟歇斯底里地叫着。
“我之前什么时候救过你?”靳砥不解地问。
大火攻势愈发猛烈,余惟狠命踹着后边的房壁,那层层木头快被大火烧损,逐渐要坍塌。
她转过身,握住了靳砥的双臂,一双眼都是血丝。
“魏孤的毒计你不会看不清,你来救我,他就会说你是军责的内应!”余惟声音发颤,“告诉我,你救了我后,是不是有危险?”
靳砥注视着余惟,眸光痛苦。
“我有没有危险,你又何苦在乎?你爱的,爱的也不是我。”
余惟狠狠用手抹掉靳砥脸上的灰尘。
“哪怕是泛泛之交,我也会在乎。”
靳砥苦笑:“泛泛之交?”
“告诉我,你是不是已经把危险解决了,才来救的我?”余惟眼神发直,犹在问他。
“我知道,你爱的是他,但是你也知道,他不可能爱你,他心中只有他夫人。”靳砥凝视着余惟轻声道。
余惟一阵猛烈的咳嗽,脚底发软,向后摔倒。
靳砥拉住她的手臂,一把环住了她。
一阵巨响,后侧的房壁坍塌,靳砥抱起余惟,躲到一旁。
而露出的,竟然是一片悬崖,周围再没有任何可落脚之地!
余惟望着靳砥:“带着我跳下去!”
靳砥已经感受到了身后扑涌的烈焰,他没有任何犹豫,紧紧抱住余惟,纵身向下一跃。
跳下去的一霎那,他的心终于落定了。
他就知道,余惟不可能拉着他共赴黄泉。
那悬崖下边,正有两只蝴蝶飞在一条温暖清澈波光粼粼的小河上。
两人从水里爬出来的时候,都被眼前这片青葱可爱的碧绿草地吸引了。
余惟躺了下来,张开双臂,有细碎的光晕跳跃闪耀。
“火是我自己放的。”
余惟望着毫无反应正在拧衣服水的靳砥背影,又重复了一遍:“火是我自己放的!”
靳砥回头一笑:“我早知道啊!”
“你怎么早知道?”
“魏孤哪有那么大胆子放火烧靳砥的老婆啊!”
“谁是,谁是靳砥的老婆!”余惟瞪了靳砥一眼。
靳砥道:“现在浑身湿透的这个。”
余惟不再理他:“知道他不会放火,那你怎么还过来?料定我不会出事,你只要毫无作为就可自保啊。”
“我只是怕你真的有危险。”
靳砥背过身,继续拧着衣服上的水。
“聪明如我,怎么会有危险?”余惟不自然一笑。
“可你也不走寻常路啊!正是因为你是个令我无法判断行为的人,我才一定要过来看看你!”
余惟心头暖洋洋的,仿佛铺天盖地的阳光照进了心里。
“你既然看透我不走寻常路,又怎么说我令你无法判断?靳砥啊靳砥,你已经有些懂我了。”余惟暗自想。
“火是我自己放的,在放火之前我就已经看好了下边有小河,我知道自己一定能逃离火海!”余惟不无得意地道。
“巧的是,魏孤的兵也说你被关在一个着火的房子里了,你和那个大坏蛋不谋而合!”靳砥微笑道。
“那你猜猜我为什么要自己放火?”
靳砥道:“你是想栽赃魏孤,让他无罪也说不清!”
“算你聪明!”
“这一着太险了,以后可别这么干了,万一那后边房壁坍塌之前你已经被烧死了怎么办?”靳砥担心道。
“我走的这一着,没有你的险。”余惟望着靳砥。
靳砥回头凝视着余惟,“我走了什么着?”
余惟淡然一笑:“能跟我在这里泰然自若地说说笑笑,一定是在来救我之前,你就已经把所有的危险解除了。看似你来救我是一招险棋,但是你把这招棋下好了是不是?”
靳砥狡黠一笑:“知我者,余姑娘也。”
“你这个大骗子,居然在屋子里不告诉我你已经没有危险了,害我担心得要死,简直要说你是大笨猪了!”余惟撅着嘴,有些生气。
“大笨猪也挺好。”靳砥一乐。
“为什么?”
“烤乳猪也好吃呀。”他开心地大笑,余惟也控制不住跟着笑了一声。
“哎,告诉我,你是怎么解除危机的?”余惟问道。
“聪明如你,还是自己想吧!”靳砥摆出得意洋洋相。
“我想不出来,那我能再问你一个事吗?”
“什么事?”
“你什么时候才会不爱我?”